明天就是端午节了.每到这时,就想起小时候过端午节的情景. 那时侯,我们住在一个大杂院里,邻里之间关系处得亲如一家.过节的前一天,各家的主妇们就开始忙乎着包粽子.那时,各家的人都多,又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各家包的粽子不光要自己吃,还要送给各自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子/姑姑舅舅/甚至街坊邻居.所以,每家都要泡一大盆糯米.一般是吃过了午饭就开始泡米,等泡上竹叶和捆粽子的莲梗的时候,清清的竹香味就若隐若现地弥满了院子. 吃过了午饭,大人们就开始包粽子了.我们院子里的习惯是,米是各家泡各家的,包的时候却是几个婶子大娘在院子里围坐一圈,随便从哪一家开始,把泡好的米和大枣啊花生啊什么的搬过来,婶子大娘们就一边拉着呱,一边风快地包了起来.包完了这家的,下一家的再搬过来接着包.大家说说笑笑,节日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家家的臭小子们没了人管,也知道在这样的日子里大人们心情是愉快的/迁就的,就抓鼻子上脸地满院子呼啸着跑来跑去,提前挥霍着过节的兴奋. 等吃过了晚饭,各家都开始煮粽子和鸡蛋.糯米的香味混合着竹叶的香味,钻进物质匮乏生活下孩子的每一根神经,让每一个孩子兴奋得迟迟不肯睡觉.但是,粽子是要煮熟后,在凉水里拔透了,凉凉地蘸着白糖才好吃.而且,大人坚持必须在第二天,也就是端午节才能吃.所以,男孩子在这一天晚上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临睡前,在自己家煮熟的鸡蛋中挑选出自己认为皮最厚,顶最尖的鸡蛋来,以便明天和小伙伴们决斗.为了挑出这一个,家里其它煮熟的鸡蛋基本上在当晚都体无完肤. 大人们要等孩子睡了以后,在孩子的手腕/脚腕上捆上五彩棉线,在衣服上挂上各种亲手缝制的香荷包,以祛病驱邪. 端午节的当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人们就开始登山采摘艾蒿/桃枝,回来后用红布条绑在大门框上,期盼它能够驱邪.(当然,这都是迷信,没有啥科学根据,但登山却确实有利于身体健康,艾蒿的异香也确实有驱虫的作用.同时,这些传统的节日内容,也给了那个时代物质/精神生活都极度单调的人们一种精神的调节,也是我们传统民俗文化的一个有效载体) 书回正传.记得有一次,俺挑出的那个鸡蛋不仅在大院里无敌手,甚至在经过了班级里的鏖战/放了学后依然完好无损,它成了俺在那一天里笑傲群顽的英雄.放学回家以后,俺把它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衣柜层层衣服后面的角落里,想不到的是,俺竟然把它给忘了.十几天以后,家里始终弥漫着一种怪怪的臭味,在搜遍了各个角落后,俺娘终于在衣柜里把俺的英雄的尸体给搜了出来,它已经暴裂得没了英雄形象,俺也被俺娘揍得没了王者之气. 这就是俺记忆中的端午节. 今天,俺家玉芬去市场买回了五六种粽子,也买回了一堆的手工荷包,不是为了给孩子戴,而是为了好看.俺吃买回来的哪一个粽子都不是粽子味.晚上,俺问俺家芬二世,明天去不去跟同学顶鸡蛋,她一脸茫然地问俺:顶鸡蛋干吗? 俺幼时过得有滋有味的端午节,你去了哪里? 现在,市场经济发达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各种商品应有尽有,包括粽子/荷包/甚至艾蒿,这些你都能够花钱买到.可是,节过得却越来越寡淡无味. 不知道不包粽子了/不顶鸡蛋了/不缝荷包了/不采艾蒿了,这还叫不叫过端午节? 不知是社会进步了,还是俺落伍了. 听说韩国正在把端午节申报联合国"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但愿我们的孩子以后不会眼巴巴地看着人家韩国过端午节. 怀想儿时的端午节------ 无以为祭,以文记之. 行者 2007年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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