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女子,单是汉字,就已构成视觉上的美丽了;单是音节,就已充满听觉上的温柔了,两千多年依然无可代替,浓艳着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秦王汉武、唐宗宋祖、燕赵豪杰、齐鲁英雄乃至一代代江南才子不眠的晚夜。两千多年,日月轮回,桑海沧田,斗转星移,你居然让那么多皇帝老儿从此不早朝。不早朝,就暗怨着退朝而去,一次次升起来的,是边地的烽火与战火,是得得的马蹄,隆隆的战车,胡人之后又竖起了满人的大旗,飒飒猎猎飘过江南。你的家乡,米是康熙的米,鱼是乾隆的鱼,整整三百年的清朝,江南女子,勤劳的妹妹,那日日夜夜旋转的纺车在为谁而摇?一片厚土,慢慢地被梦的手儿撕了千年,终于撕成了一条运河,沟通了南北,扬起了如诗如云的船帆,也运瘦了江南,剩下些烟和雨,飘在扬州,袅袅地冷着江南大地。苏州城的霓虹,杭州城的绿水,扬州城的玲珑而繁华的码头,江南女子的女子,江南妹妹的妹妹,一曲江南丝竹,千声冷雨芭蕉,凄清、凄艳又凄绝地为骑鹤而来的哥哥彻夜把酒。把酒,可曾问过青天?可曾孤灯残烛对影成了三人?人呢?人在何处?可是板桥?可是伯虎?或者是张生?不,张生等候在杜十娘的雕花窗下,任夜雨洗去苦恋的泪痕。苏东坡当然也来过,还有风流乾隆和慕名而来的开封少年、江湖游侠、京都公子、纨绔子弟……江南妹妹的妹妹,在运河的那头,拉纤的汉子;在边关的那边,守疆的汉子;在花城那里,开店的汉子……到底有没有你久盼不归的人儿?若是真的久久没有归来,有谁陪你撑着伞温馨地走过漫长的雨季?又有谁能够理解“锦书难托”?繁华的江南,热闹的江南,孤独寸心知,寂寞谁能解?我的江南妹妹呵,寐寐是不是总是难以成寐?…… 江南女子,生得美丽又生于美丽,心不想齐天,命不愿如纸,只想该耕的就耕,该织的就织,只愿在方方块块的江南,在水一方的江南,烟雨迷朦的江南,杨柳依依的江南,杏花梨花桃花樱花的江南和紫燕剪春雨丝竹弄管弦的江南,为人贤妻,做人良母。
走进了江南,这才发现江南的女子果然这么好命,果然这么福气。苏州的桥,扬州的河,还有水乡的款款清流,小小的船儿,全都载着江南的女子,歌谣着过来,又歌谣着过去,拖一路长长的波纹,弯弯地就到了自家的门前。浅浅的岸上,稚童的额顶留着的是一小片青瓦,胖如莲藕的小手,在帮助爹娘系缆。上得岸来,当然有鱼有虾有蟹,还有莲荷,还有红杏,最是少不了的就是绣花的绸缎剪花的粉纸。于是,稚童在前,爹娘在后,在回家的路上走成一幅天伦之乐的江南图画。 江南的女子,江南的妹妹,上像、入画、进歌,无论怎么着,都是最最中国的女子了,最最东方的女子了。刻在屏上,她能笑;绣入绢里,她能舞;玉雕成塑像,她就能立体成多情的江南,永美成妖娆的江南。而江南呢,因此不老,因此不衰,因此就在长江之南妩媚着、娇羞着、温柔着、不变地青春着了。江南的女子,女子的江南,美艳在长江南岸,那广袤,那肥沃,那富饶,一朵朵,一簇簇,锦绣了大中国迷人诱人醉人的江南。 http://www.blogchinese.com/user1/54284/archives/2005/145167.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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