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句天津话,是不是为天津所独有,不得而知。写个连载,就想到这个题目。这话什么意思呢,哪说,说的是说,说了,别追究,就叫哪了,后面的了是了结的意思。整个说来,就是我一说,你一听,过后就完事。基于此,天津人走到哪说到哪,全不用负责任,只管烘托气氛,名之曰"百话(huo)",任何party,有天津人在,绝冷不了场,但你要过后一想,他说了什么,恐怕很难。也难怪,人家说了,哪说哪了。www.ddhw.com
我就长在天津,但是在一个大学里。院子里的世界和外面差别很大,当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有什么不一样呢,首先,人口密度偏低,人是不能随便出入的,也就是外人没事不得入内。再是有很多的湖,其实所谓湖也就是水塘,早先取土烧砖所致,后来成了大学的一部分,饰以花木,显得象个公园似的。更大的不一样,是语言。学校里的人,基本不说天津话,就是天津人也不说天津话,而外地人则各说各的方言,南腔北调。语言,再加上环境,内外有别,校园成就了一个很特殊的人群,这就是大学的子弟们。以至于后来这群人散到了世界各地,即使萍水之逢,三言两语之后,你就会知道他/她原来也在大学里生活,真有点象老马所言,凭国际歌就能认出同志那样。www.ddhw.com
我呢,原则上算不得大学子弟。因为家母虽毕业于该大学,但去了外地,并不在大学工作,我是在姨妈家长大。所以,我虽不是"子弟",却和子弟们一起长大;而姨妈的家,虽不是"我家",但又是我家,各式的错综就和我从始致终地纠合在一处,分也分不清。 津话有一词叫开窪,简称"开",见地名有开字的,多指开窪。如南开,西开,西广开,老西开,等等。即是开窪,就由人取土烧砖,成为大水坑,就有了另一功用,制冰。冬天把坑里的冰一块块切下来窖藏,以备夏天之用,曰窖冰,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口音,天津不大产知识分子,教师多是南方人,学校有多向三北招生,学生多为北方人,是为南腔北调 说到我的儿时,就不能不说到我外婆,天津叫姥姥。她没文化,但极聪明,从说书唱戏知道了各种各样的事。天津又是个民间说唱极发达的所在,旧日的文人科考不弟就会为艺人写剧本,鼓词,所以鼓词真的是雅俗共赏,人们可以从中得到不少的教益。
说句题外话,京韵大鼓探晴雯开始四句:冷雨凄风不可听,乍分离处最伤情,钏松怎奈重添病,腰瘦何堪再减容,的后两句,在很长的时间内百思不解,直到后来看到文字,才明白说的是什么。
由于家有姥姥,我,还有姨家的表哥,就成了散居儿童,每日活动的范围很有限,多数在家,少数也就是房前屋后。在这样的环境下,市民文化成了我的启蒙教育,少时到各曲艺剧场听说唱节目的经历就使我和院子里其他的孩子不同。www.ddhw.com
那时没有学前教育,表哥大我两年,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能看书了,反正表哥的书一拿回来,我就会从头到尾看一遍,当然仅限于"文科"部分。印象中,在一年级以前,应该是可以看报纸了,到底也没弄清是怎么学的,跟谁学的。后来,儿子大概也是四岁左右便能看报,但我知道,他是跟电视学的。
上小学,极大地拓展了我的活动半径。小学也在院子内,但距我住的地方几乎是院子所能达到的最远距离,再远一点的,是校工们集中住的新村,被戏称为"西伯力亚",你就知道有多远了 那时,中午,大学的喇叭会放社会主义好的歌,每天,我们都怀着碌碌饥唱,跟着那歌的节拍往家走。而那歌,就是我们的钟表,如果歌都唱完了,还没到家,那肯定是晚了。
www.ddhw.com
|